画院领导登门来了,征询巧珍的意见:“群众要求处分阳丁,你看呢?”
巧珍直流泪,长久地没有说话。
“你有什么意见,说说吧!”
领导再一次问她。
她抬起头来,张着泪眼,轻轻地说:“是不是请组织上原谅他们这一次?”
这,像一记重锤,敲打在阳丁的心上。若不是领导同志在场,他真想一下跪倒在巧珍的面前,向她叩两个头……他在心里发誓要剪断和这女弟子的情丝,好好待巧珍。可是,仅仅三个月,这一次却又……自己为什么这么混蛋,为什么这么管不住自己啊!
一碗饭递过来了,那是巧珍递来的。阳丁颤抖着手,接了过来。一碗饭,又递到了卉卉面前。这位女艺术家没有接,却一下在巧珍面前跪了下来:
“大姐,你,你狠狠地打我吧!”
“别这样,快起来。”
巧珍平平静静地说。
“快吃饭呀,都九点多钟了,一定饿了。”
阳丁没有吃,卉卉没有吃。巧珍自己呢,也没有吃。
“你们都不吃饭,那我就先说说我的意见吧。”
巧珍的语调仍然很平静。
阳丁和这位女研究生,全都屏声静气地看着巧珍。
“这一年多来,我的心里也很不平静!在药场那阵子,我们生活苦,但心里甜,谁也不想离开谁。在一起有话说,不在一起心里痒痒的,直想快点见面。现在这些日子,我们生活好了,心里却没有那份热情了,好像一眼泉已经枯竭了,源头没有水来了。这是为什么呢?是我变心了,还是你变心了呢?都变了,又都没有变。为什么这样说?我是这样想的:夫妻就像一架天平,一头沉了,一头轻,就不平衡了。就必然会去寻求新的平衡。这是情理中的事。那时,我能给你些什么,你也能给我些什么,我们心泉中都有水来。我们是平衡的。如今,你的艺术追求,有了新的高度,不只是单纯的需要什么模特儿了。我帮撑不了你了。而我从内心希望你不要放弃自己的追求,要向更高的顶点攀登。我帮不上你了,有人能帮你,我就退出来,解脱你们,成全你们。这,也就等于我帮了你。女儿也大了,能独立生活了。她是一个心胸很开阔的孩子,她也会理解我们的,支持我们的。喏,这份东西我都写了快三个月了。你就签个字。我们明天就到街道办事处去办理了吧!”